基酒非酒

钟会/魏晋/魔兽/ff14。我一直在,可找我补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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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你看花枝春野》-3

“这里的音调,还要高一点。这样弹,对,这样就好了……”

郭嘉还沉睡在这个梦里。这一次,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梦。一切都真实得像个巨大的谎言:曹老板的办公室在办公楼的高层,外面是一片草坪和街道,没有足球场,也没有嬉戏的孩童。

那么,小孩子那响亮的口哨声是从哪里传来的呢?他们大笑着尖叫着,把小小的足球踢来踢去,一直踢到天上去,变成明亮的太阳——郭嘉望着窗外那明亮得晃眼的阳光,眯起眼睛。

他一定在清醒地做一个清醒的梦,才会如此清醒。


“喝点什么?”曹老板人虽然矮了点,不到一米七,但却是个魅力非凡的男人。他在自己的酒柜前面踱步,语气轻松地问自己战战兢兢的下属,“我记得你……来点白茶吧?最近在喝这个,不错的。”

说着在茶桌前坐下,烧水,泡茶,滤茶,倒茶,一套下来行云流水。罢了毫不拘泥地潇洒递上一杯,声若洪钟地说:“来尝尝怎么样!”


郭嘉觉得自己伸出去的手,都在抖。但是他又没有办法,他不敢抬头看大老板,只是低头吹吹冒着热气的茶,他想自己的样子大概就和孙登小家伙在他老爹面前那个怂样子差不多。但是孙登的面容如水墨一样模糊在记忆深处,他轻轻晃了晃脑袋,怎么回事,明明早上还见过的?

“怎么想着要还贝斯啊?”曹老板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很随和地问。

“弹……弹不好。”郭嘉实话实说,因为失去信心,声如蚊蚋。

“弹不好,就慢慢弹嘛!”曹老板哈哈笑道,“我听老大说,你当时提出不弹了,大家都想鼓励你支持你。”

“是啊……可是,大概我真的没有天分吧。”郭嘉讪讪地笑,依然不敢抬头,“所以不如早点把机会让给别人,免得耽误到时候乐队演出。”

“嗨!自己公司的乐队,搞着好玩,咋的还想出去比赛赚钱啊!重要的是开心,开心就好,开心就好!”曹老板用重复语句来表达自己的强调重点。

“可是我弹得真的糟糕透了……”这时候郭嘉倒是忽然想起来早上钟会和孙登一大一小都在笑他的话了,好像声音才刚刚掠过耳边,弄得他脸颊发烫。

“加油。”曹老板微微起身,拍了拍郭嘉的手背,弄得郭嘉一下子差点没惊呼出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敏感,但是这温厚的触感就好像通电一样,令他头皮都炸开了。

“我就不能拒绝么……”郭嘉哭丧着脸,内心无比绝望,看来今天是推不掉了?

“重在参与,重在开心。弹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过程,你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音乐的美感,和同伴一起演奏的快乐。”最后一句好像是临时凑数的台词,但是这丝毫不减曹老板真挚的语气。

“好吧,我尽量,不辜负老板的期望,哈哈。”郭嘉硬是拼尽全力挤出来一个干笑,心里想的是,恨不得出门就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他不年轻了,他也不是特别清楚自己的年纪,可能不怎么过生日吧。他只是觉得这辈子活得好苍白,苍白到他扭头往后看去,只能瞧见最近发生的诸多琐事。

他想,或许人家说音乐可以修养心性,真的可以让自己的生活充满未知的惊喜?

郭嘉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贝斯,叹口气,对它诉苦:“兄弟啊,以后咱俩可是要相依为命了。”


郭嘉刚出电梯,就看见那天那个高大的男人,正在和做饭做得超好吃的诸葛大哥站在门口说话。

那个高大的浓眉大眼男人就是学霸小钟同学的男朋友司马昭,郭嘉并不认识他,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只听诸葛大哥他们说,他是个富二代,平时还挺忙的,手里几个大公司。

看来小钟同学以后吃穿不愁啊,他这么聪明,以后可以专心搞搞科研什么的了。

不过他们俩现在的关系,也是变数多多吧。和小钟同学在一起的时候,郭嘉很少听他提到男友的事情。当然,这太正常不过了,毕竟小钟同学和他是数着字数,一个字一个字地对话。


和诸葛瑾打过招呼,也对司马昭点头示意之后,郭嘉就拖着自己的好兄弟,同时也是好累赘贝斯进屋了。

他刚刚关上门,司马昭望着关紧的大门,眉头皱了皱:“是说上星期他们俩经常在一起玩?在家看电影?”

诸葛瑾依旧是温和地笑了笑:“你又多心了,他们俩虽然挺合得来,但没有那个意思。”

司马昭脸色一沉,眼神里有复杂的情绪在波动:“他不会的,就他那个烂性格,谁忍得了。”

这话当然说的不是郭嘉,毕竟司马昭和他连句话都没说过。

诸葛瑾心知肚明地淡淡一笑,这话让司马二少说出来,那就护崽意味太浓厚了。他拿出钥匙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声音也压低了些:“万一等会儿小钟同学醒了,我可拦不住他要干点什么啊。”

“你放心,我看看他就走,”司马昭抬手看看时间,“司机还在等我,今晚还有个局。”

“他还是那么瘦,希望你不要以为我们虐待你家小朋友。上上周吃饭,见他无精打采的,都没吃什么。”诸葛瑾的声音很安静,但又充满残酷的意味。


司马昭却没说什么,房门一打开,他的脸上就露出了浓浓的期盼和思念,急匆匆地换鞋进屋,根本没有理会诸葛瑾。

虽然脚步匆忙往前赶,但到了卧室门口,司马昭却突然放慢了脚步,轻轻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窗帘没有拉上,这是钟会睡觉的习惯,他扯一些“我喜欢月光照在我脸上的安宁滋味”这样的理由,理所应当地把司马昭的习惯也同化一致。

一个多星期没有见到他了。司马昭悄悄地走了过去,坐在床边,望着睡熟的爱人,轻轻地用手拂去他额头前的发丝。他多想抚摸一下他年轻细致的脸蛋,但是却怕把他吵醒。


又瘦了。司马昭心里很不是滋味。

脸瘦了,颧骨下巴骨头都凸显了点。脖子也瘦了,好像细了一点。颈口的肉也没了,锁骨就更突出了。露出来的颀长的手指,指节都清晰可见。

司马昭心里又是一阵无名火起,这些天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饭了?每次心情不好就自己作死,自己浪,到头来生病了蔫了还是他在收拾摊子。

想到这该死的习惯,司马昭脸颊犹如被开水烫过,痛得滋滋冒汽。他心头升起怒火,想把钟会叫醒,使劲吵他几句。但是他又想起那天他们吵架分开的时候,那时心里五味杂陈,鼻子酸得犹如浸过陈醋。


钟会轻轻地翻了个身,从平躺变侧身。在最亲密的人的目光注视下,他睡得很沉,就好像呆在母亲子宫里的婴儿,安宁、欣悦。

司马昭见他的胳膊软软地搭在身体侧旁,于是用最小的力气微微托起他的手,在自己唇边亲吻了几下,然后帮他把被角掖好。

这孩子啊,真的还是个孩子,比他年轻14岁的恋人,不仅还没能完全照顾好自己吃饭的问题,睡觉也是不省心的。


司马昭想起每次两人吵架,钟会总是用最大的声音吼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成年了!”

虽然他们刚见面的时候,钟会还没成年,后来也是司马昭一手替他操办了18岁生日成年礼。钟会抱怨着为什么成年不代表可以结婚,却闭口不谈就算到了法定成婚年龄,他们也是无法领证的。

他似乎想和其他成年时就有伴侣的同龄人一样,去计算着天数,一日一日地熬过这4年的漫长等待。这一路有暴雨、有闪电,有暗礁、有台风,有坑洞、有沙尘,有洪水、有烈阳,什么毒辣艰险困难陷阱埋伏都一股脑炖在一起,一口下去,十味杂陈,哽在喉咙,吐不得、咽不下。


这理应是爱情年轻幼嫩的模样,但钟会不承认这一点。他觉得,如果非要用一个年龄标准来估测他们的感情,那也应该直接极端地取司马昭的上限33岁。

“为什么?”司马昭的心里再次浮起这个疑惑。

为什么要放弃18岁的时候上帝赐给你的所有一切,欢乐、无忧无虑,英俊、青春四射,叛逆、我行我素,这些都是你的,全是你的,不要钱的、你该拥有的这个年龄段的一切。你是鲜花在怒放,为何却和我这已经叶边泛黄的、过了花期、正在拼命憋出难看的果实的人在一起,忍受不被追捧的失落?

他像吃了手指上沾的奶油的孩子,还想再去蛋糕边上挖一小块糖霜,忍不住弯下腰,却由于自己太过于高大,弯腰顺势变成了蹲在床边,这样才可以亲吻到瘦削颧骨上面的额头。

瘦小的少年躺在床上,连被子都只鼓起一个小包,高大的中年人蜷在床边,这是庞大的鲸鱼在守护小渔船安全出航,航向未知的深海。


司马昭确实晚上有个饭局,他倒是想腻在这间卧室里,看怎么也看不够的恋人的睡颜。可工作要紧,今天要见的是有关部门的大领导,他们这个项目一个关键的文件能不能下来,就看能否得到这位领导的特批。他想起酒桌上的应酬,太阳穴又习惯性地微微痛了起来,根根芒刺扎进神经,自己挠又挠不掉,揉也揉不平。

要是钟会没和他吵架,这会儿已经在帮他按摩太阳穴了,一边按摩一边啰嗦:“你现在就这样,该不会哪天痛风发作吧?”

司马昭会转头狠狠地蹬他一眼,本来温柔的大眼睛变得无比凶煞,任何一个下属此时都不能从他的怒火中幸免,唯独钟会见他发怒的样子会笑弯了腰。

想着这些今天无法变现的可能,在去往豪华酒楼的车上,司马昭轻轻揉了揉眼角,干涸的一点点泪痕让他很不舒服,他想念有人在等着自己气自己的家,却不知道如何能拨动时光的指针,让俩人恢复吵架前的模样。


钟会从梦中惊醒,天色深沉,压得人心口发闷。

他总觉得空气里有一种诡异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不知道从何传来。很快他就明白了一切,跳下床,连外衣都没顾得上穿,冲出孙权的家门,奔向对面,疯狂地拍打郭嘉的家门。

郭嘉一脸错愕地出现在他面前。

“你弹得那么难听,都把我吵醒了!”钟会愤愤不平地说。

“你大傍晚的睡什么觉,你晚上不睡了?明天没课了?我弹贝斯的声音那么小……你隔着几堵墙怎么听得到?”郭嘉一脸的问号,简直觉得匪夷所思。

钟会狠狠地瞪着他:“我不管!”

郭嘉深呼一口气,上下打量了一下衣冠不整的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你刚刚又和你昭哥哥吵架了?像个炸药桶。”

“没有!一个多星期没见到他了!”钟会额头上翘起来的发丝,仿佛发怒的狮子竖起来的毛发。

郭嘉听到这句话就笑弯了眼睛:“哎哟,想他了?想他就赶紧回去啊。年轻人,你容易冲动,你看看孙先生和诸葛先生,他们相处得多好,孙先生爽朗,诸葛先生温和,多般配。你这,啧啧,三天不吵上房揭瓦的。”

“你还嘲笑我?”钟会瞪大眼睛,气呼呼地扭头就走,“不陪你练贝斯了!”

“别啊!”郭嘉哀嚎,伸出尔康手来挽留,抓住了少年的衣领。

“烦烦烦!”钟会嘴上这样闹着,脚下的步伐却老老实实地被郭嘉带着往后拖,终于他被拖进了门,“哐”地一声,大门硬气地关上了。


“你说你会什么乐器来着?”郭嘉心想,只要是个弦乐器啥的,应该都有互通之处吧,什么吉他、尤克里里,甚至小提琴琵琶之类的也凑合。

“钢琴。”钟会没好气地回答。

“我晕!”郭嘉扶额,“钢琴!你弹钢琴怎么陪我练贝斯!你是来搞笑的吧?”

“钢琴怎么不行了!都是搞音乐!”钟会哼了一声,“你别瞧不起我,我可是钢琴十级。”

“你就算钢琴一百级你告诉我你怎么陪我练习?”郭嘉气急败坏,觉得俩人的看片之情可能今晚就要毁于一旦。

“我可以纠正你这个大音痴的音调啊!你不知道你音痴吗?弹的音都不准!”钟会一副鄙视的神色。

“……”郭嘉“哦”了一声,然后沉默了。


反正俩人拥有丰富的尬聊经验,聊多了也不会尴尬了。

安静了一阵,钟会先拿来贝斯,随便弹了两下,“我搞不好会先比你学会。”

“呵呵。”郭嘉抢过贝斯,“我说小钟同学,你不要自己幼稚带得我也跟着你幼稚起来。所谓人外有人,你不要凭着自己的好学校好成绩,就觉得别人一定比你差。想当年我……我……”

“……你?”钟会这下语气平静了下来,一双好奇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也是,我的丰功伟绩说出来都会吓死你。”郭嘉实在想不起来该提什么,卖弄了下嘴皮子。

“哟呵。来你告诉我你在公司是做什么的?”钟会笑了,这孩子,凶起来像个小豹子,笑起来竟然像只小奶猫一样可爱。

“企划部经理啊。其实我们工作现在很闲的啦,不然我也不会常常到活动室参加乐队培训。”郭嘉摆摆手,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羡慕啊,昭……啊不……我是说孙哥和诸葛哥哥,他们工作就挺忙的。”钟会别过头去,试图掩饰自己差点提到恋人的尴尬。


“他们?孙大哥是老板啊,当然忙的。你家那位也是。嗨,就我们老板闲。不过我也听说我们公司就前几年拼业务的时候,大家也是忙得不沾地。有个部门经理忙到吐血住医院了都。”郭嘉脸上又洋溢着喜悦的神色,“我运气好,赶着现在像个养老院似的,事儿也不多。”

“你怎么那么没有上进心啊,你看看你这个年纪了,还在住公司给的房子,自己也没买房,不知道努力点多挣点钱吗?”钟会又鄙夷地看着他。

“小伙子,我工作闲不代表我挣得少,是我工作效率高,能力出众懂不。我一个月这个数你说我没钱买房?”郭嘉摊开两只手在钟会面前比划。

“这……”在涉世未深的钟会面前,这个数目很可观了。他不由得眼神里换上了景仰之情。


郭嘉又嘚瑟地吹了一声口哨。

钟会默不作声,仿佛在思考什么。

直到俩人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异口同声地惊恐道:“等等,我们不是来练习贝斯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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